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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影像見證「慰安婦」阿嬤的生命故事 -專訪《阿媽的秘密》導演楊家雲

「在20幾年前就敢挺身而出,說出歷史真相,這些阿嬤真的好勇敢,讓我非常佩服」。9月21號下午,「阿嬤家」舉辦了紀錄片《阿媽的秘密》放映會及映後座談,早已退休多年的楊家雲導演難得親自現身,暢談當年拍攝這部紀錄片的點點滴滴。

 

國立藝專電影科科班出身的楊家雲,30幾歲就開始當導演,橫跨電影和電視圈。婦援會在90年代投入台灣「慰安婦」人權運動,想籌拍一部相關的紀錄片,由於當時婦援會的一位董事王念慈與楊家雲導演剛好在同一個教會,這位資歷豐富的女性導演自然成為婦援會亟欲合作的不二人選。原本考量自己向來都拍攝劇情片,沒有拍紀錄片的經驗而有所遲疑,但楊導最後還是基於「不要讓歷史被埋沒」的信念,欣然接受婦援會的委託。

 

為了籌拍紀錄片,婦援會總共詢問了45位「慰安婦」阿嬤,卻只有1位願意成為拍攝對象,楊家雲只好在婦援會同仁陪同下,一個一個去拜訪說服,最後終於讓14位阿嬤點頭答應。然而,真正開拍時,還是面臨許多狀況。導演要以女性的身分和阿嬤們「搏感情」,安撫她們的情緒,讓阿嬤願意敞開心房說出心裡話,但有位原住民阿嬤堅持不露臉,導演就以拍攝背影的方式完成訪問。還有些阿嬤年事已高,無法清楚記得當年發生的事情,常常拍完了之後必須重拍。導演回憶那時她帶了幾位客家籍的阿嬤,重回海南島尋找過去受害的慰安所,但阿嬤們記不得地點,整組拍攝團隊跟著她們到處繞,幸好有當地人出面幫忙,找到已拆除的慰安所遺址,幾個阿嬤回到傷心地時抱頭大哭,讓她也相當難過不捨。

問到14位阿嬤當中,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位,楊家雲導演不假思索的說,是寶珠阿嬤。寶珠阿嬤當年以藝旦的身分被強制徵召到海外當慰安婦,老年時病痛纏身,拍攝團隊帶寶珠阿嬤到公園拍外景時,導演發現阿嬤盯著公園戲台上正在唱歌的人,露出羨慕渴望的眼神,於是安排阿嬤也上台唱歌,原本身軀孱弱的她,一開口就以清亮又哀戚的歌聲,即興唱了一段描述自己身世的小曲,令人為之鼻酸,也成為紀錄片中的一大亮點。另外,在拍攝大桃阿嬤時,導演事先沒告知她,就帶著阿嬤到祖先祠堂,大桃阿嬤趴在父母的牌位前哀嚎痛哭,盡情宣洩埋藏心底多年的委屈,導演透過鏡頭,記錄下這最真實的一刻。

 

歷經一年多拍攝完成的《阿媽的秘密》,因為其中1位阿嬤事後反悔不願曝光,最後只呈現了13位阿嬤的故事,也成為台灣第一部以「慰安婦」為題材的紀錄片,並在1998年一舉奪下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的殊榮。對於得獎,楊家雲導演謙虛的說,這是大家的功勞,也是對婦援會的肯定,阿嬤的故事能夠得到評審的青睞和大家的認同,她很感動。楊導演還說,如今自己也成為阿嬤,再次看這部20多年前拍攝的紀錄片,心中有很多不同的感觸,她希望在這塊土地上的人都能夠知道這段歷史,也期盼年輕人看完片子後不只是感動,更要像野火一樣燃燒起來,幫阿嬤要回她們曾經被殘害的尊嚴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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